At.亦

❗你点开❗

我是YX,欢迎来到爷的狂想世界
我娇贵的小粉丝们
嗨皮至上 百无禁忌✨

【段译】 Cradles·沉沦

※敏感题材预警

/重生世界戒毒play 

/段译私设贴团秦(就是要搞病弱美人!!)

✨系列首篇|一发完  


「我可以,躲进你的身体。」


——

 张译倒在房间的一角,低哑的喘着气。


 他刚刚跟毒枭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就在这不到二十平的房间里,地上散落着手枪的各处零件。

 

“呃嗬……”张译费力的从兜里掏出对讲机按下,眼前的景象随着力竭的呼吸渐渐模糊,腹部时不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来人……”,张译坚持把信号发出后,精神放松的刹那,他整个人蓦地失去了意识,向前栽去。


 段奕宏听到信号带着一队直奔进到二楼时,推门就看见张译倒在地上,手里握着没组装好的枪,紧紧皱着的面上沾着许多白粉。


 地面上有一滩不难发现的沥红。


“张译!!”他朝着那人喊到,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走廊不远处的墙沿上也沾着血迹,“人往前面跑了,快追——!”


 毒枭的据点之一,邻郊古峒出租屋。三个月前达川缉毒一队开始着手这起贩毒案,上级决议出抓捕行动的最佳方案即为“钓鱼”


 出租屋内一片狼藉,灯泡碎渣散落,窗外的光线模糊的顺着窗沿透进,可惜房间依旧阴翳寒冷,仿佛未曾有过生气,初步预测我方缉毒一队副队长张译在屋内沙发处动手,两人发生激烈搏斗,一直交手到门前。 



“老段……”地上人低低叫了他一句,尾音带着颤抖的气声,挣扎着要起。


“诶,你没事吧?”段奕宏担忧的把张译从地上拉起来,拍净了他脸上的白粉。


“咳……没事。”张译脱开了段奕宏撑着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点头,刚迈一步身体就虚弱地要往前倒去,段奕宏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拉过人捞进自己怀里,“哎!你这是怎么了?”


  段奕宏当然清楚张译在队里的行动能力处在什么水平,不然局长不会让他担任这次缉毒行动的先手,或者说一个好诱饵。


 “毒枭咬钩了,左肩中枪,跑不远。”张译使劲甩了甩头,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些,“我真没事……”


  冷汗沾在段奕宏肩襟处,张译弓着腰,肺中艰难吸进几口空气。段奕宏拽着他,碰巧看见了他后颈处隐约露出的大片青紫。


  他的血管突突的跳了一下。


 “滴嗒—”一滴看不见的血从张译骨节分明的指缝中漏出,砸在地面上,段奕宏倏地觉得张译一直虚掩在腹部的手臂不对劲。


  他连忙把人翻过来,白粉逝了,张译的脸色仍然苍白如纸,段奕宏好久没见人这么狼狈了。


 “你也中枪了……!?”段奕宏诧异的朝张译吼了一句,接着一手搂着他,一手压上那只捂着腹部的骨节分明的手。


  张译低头看,神智有些恍惚。


 “……哦,我还以为我肾结石犯了。”张译晃了晃头,干笑着说,似乎想缓解气氛,前提是如果他没有后面那几声快背过去的咳嗽的话。段奕宏气的掐了他一下,张译许是没力气动了,只是低低的嚷了一声“疼……”


  段奕宏拉过他的右手压在伤口上,“按好了啊。”


  紧接着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平稳而迅速的往车里跑,一边跑一边骂他,正如张译猜测的那样,不一会儿段奕宏听见对讲机里传来胜利的抓获消息。不过段奕宏可不觉得这种用战友的命做赌注的超高风险买卖有多令人高兴,他把张译安置在副驾驶,开着车就往医院冲,把这一小队和抓获的毒枭扔在了现场。


  途中,幸好段奕宏还记得打电话到警局再调一辆车去接他们。

  


 “你别急,我大概算了一下位置,死不了。”

 “你把嘴闭上。”



   段奕宏飙着警车,时不时借着看后视镜的空档往副驾驶瞥一眼,刚过一个红灯,他就瞥见张译脸上皱的跟包子似的,“啧,你别咬那破嘴唇了,疼就喊。”

   

  “……”仍旧只能听见张译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诶——听见我说话了吗!”

  “咳……不想…喊。”

  “喊。”

  “我受伤了你得听我……”

  “我让你喊!”

  


 “啊。”短促而敷衍。



 “张译你是不是有病?”

  “确实!还是工伤!”


  “你!”

  段奕宏的手瞬间抬起来想拽张译的头发,张译下意识的一躲,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诶!你小心点啊,不动你,不动你,真不动你!”


  听到闷哼的段奕宏立马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连哄带求的把人安抚好。吓人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摸索着开了暖风。段奕宏被迫消了气,脚下油门倒是一点儿没放松,狠狠踩着。斗嘴失败又不能动武的段奕宏憋屈的一鼓一鼓咬着牙,可把张译乐坏了,他哼哼唧唧地偷笑着。



  忍的费力,张译的笑僵在脸上,眼前蓦地出现了不知是不是因缺氧而导致的幻觉,混乱的场景缠杂在一起。

  

  荒诞滑稽的笑咧上脸颊,红绿油漆交叠着模糊,白色涂料渗进神经里,包裹着糜烂的酒气。


   耳边是自己狼狈的喘息声,夹杂着一群人难听的议论声。

 

   冰冷的手铐琅铛作响。

  

   张译半跪在人群中心,一只手杵在满是玻璃渣的地面上,血液从膝盖漫了一地,玻璃渣毫不留情的割破了皮肤,扎进血肉中,似乎还不够,他不停的碾着,压着,碎刃在血肉中翻荡……



  “嗬……!”张译从巨大的痛苦中惊醒,段奕宏抱着人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张译摔下去。


  “我们到了,你别…别怕啊。”段奕宏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结巴上了,“那个……医生!医生!”


  从张译的角度只看得见段奕宏好久没打理的胡子,随着说话声一起一伏,好像胡须都能感到段奕宏焦急的情绪。


  有那么严重吗……

  哼,这痞子真傻。 



  之后张译满眼胡茬的睡了过去,对自己如何被救活毫无兴趣。


  段奕宏盯着猩红色的“手术中”,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回想着张译刚刚抽筋似的突然醒来,给他带来的那一瞬间的魄动。


  眼睛微微泛着嫩红,惊慌的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特别招人怜惜。


  尤其是张译还下意识的拉住了他胸口处的衣服。


  老天……

  这种行为真的会激起男人强大的保护欲啊……

  何况小队里次次体检荷尔蒙都爆表的段奕宏。


  我见犹怜,我见犹怜……段奕宏默默想着,不,谁见犹怜也不行啊,他怎么能突然对认识了快十年的好战友起了歹心呢,错觉,一定是错觉,他记得心理学上称此为……找不到女人就找个兄弟?呸呸呸……

   


  此次行动张译在最内里穿了轻薄类防弹背心,所以虽是近距离射入,创口却并不深。


  段奕宏知道消息后直接走了,似乎在气恼自己白浪费的感情,灰头土脸的回队安排毒枭后续掘巢行动。


  未曾想,张译足足躺了将近一周才归队,当然一周内归队还是他自己要求的,要是遵从医嘱,他最起码还得再过三周才能运动。



  毒枭被捕后所在组织一周内被通通掘巢,此次缉毒行动圆满成功,达川一小队全队七人被总局表彰,挂了彩的“关键诱饵”张译被总局破例授予缉毒实战理事官一职,调令在张译回归的当天就送来了。


 “那个你……嗯…恭喜你。”和他坐在同一间办公室的达川缉毒队一队长段奕宏这样不走心的祝贺他。


 “恭喜我什么?终于不用再受您的支配?”张译语气很冲,也没看他。眼睫低低的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奕宏知道这人儿又犯别扭了,这么多年,他一别扭就要跟段奕宏吵上几嘴,不过结局都是被段奕宏单方面压制而被迫认输。


  今儿是离别了,段奕宏几番失落,无心再回他的挑衅。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仿佛时间能就此定格。

 

 “这是个文职。”

  良久,张译才低沉的出声,抬眼看向段奕宏。


  段奕宏被之前每一次两人默契配合端掉据点的记忆堵住了嗓子眼,张译想听到的回复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是,总局什么官儿不是文职。”张译不屑的将调令锁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没再抬眼看段奕宏。


“我不去。”张译任性的说,好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把仕途全然抛之脑后。


“别闹。”


“我真不去,即使是总局来请我,我也不去。”


 段奕宏盯着他,见他没有玩笑的意思,悄悄的贴了过去,“真的?”


 “我才不要当一个有点儿小用的废人。”张译放下手里的资料,认真的看向段奕宏。


 不过一个眼神,段奕宏立马高兴地拍了拍张译的肩膀,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激动的朝他鞠了一躬,“好!张副,欢迎您归队!”


 段奕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顺带道抻了抻对面人的。


 两人互相对视着,眼里亮晶晶的,接着段奕宏向张译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轻轻抱了他一下,“辛苦了。”


 “……有病。”张译白了他一眼,嘴角倒是没瞒住内心,在段奕宏爽朗的笑声中混杂了几声轻笑。


 “说吧老段,有什么案子又需要交…呃——!”张译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眉间狠狠皱起。黑暗,混乱,眼前的场景不断交叠更替,张译脑海里胀痛的感觉逐渐变得尖锐,浑身血液疯狂的运动了起来。


  左侧输液时一直被扎针的手臂出现一种渴求和愿望的空虚感,密密麻麻的侵蚀着神经。


  第十六次了,在与毒枭搏斗后的一周时间里,张译十六次经历这种颠倒幻觉的奇怪的症状,挣扎着堕落进深渊。


  他不敢往深里想了。



 “张译……”



 “张译……”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声音好像隔着几十层厚厚的纸,从崖顶到谷底。

  他尽力去听,仿佛看见一条从谷底至崖顶的绝路。



 “你怎么了!张译!!”

 “张译——!”

 


 浑身的抽搐被人按下,两人齐齐倒在办公桌旁冰凉的瓷地砖上,他的头被人护在怀里。


 “嗬——!”张译停止了抽搐,乍然清醒。

 

 症状加重了……



 失控,渴望,浑身颤抖……



 明明在医院的每一次都不是这样的……



  张译惊慌失措的推开段奕宏,逃窜一般飞速缩进沙发和书柜的死角,把头埋进黑暗里。



  段奕宏还呆愣在原地,似乎刚刚的一切动作,放倒,压制都是潜意识的神经自动激发出来的。

 

 他得缓缓。


 汗珠从段奕宏脸上滑落,一滴,两滴……

 他抬头看见躲在角落里蜷缩着微微颤抖的身躯。


“张译。”段奕宏唤了他一声,黑暗里的一双眼睛通红,“你知道我刚刚的一套动作是为谁准备的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张译惨淡的笑了下,这是段奕宏的判决。

 

“吸毒者。”段奕宏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他轻声吐出这三个放在任何一个公民身上都沉重的字眼,紧接着念到,“张译。”


 他喊了他的名字,他重新定义了这两个字。

 


 吸毒者。

 张译。

 


“不是……我不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说的坚定,带着极大的被噎在喉咙里的伤心,似乎还觉得不够,他重述了一遍,“没有,我没有吸毒。”


 段奕宏盯着黑暗的角落,眼神里复杂的情绪纠缠不清。然后他在一片死寂中倏地起身,朝着张译一步一步走去,打破了他周身笼罩的沉沦。



“我当然知道。”段奕宏缓慢的把手放到了张译头顶,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被吓到的孩子,“是那天的白色粉末?”


 张译头埋的更深了一点,“……我动手时毒枭撒的,一开始我没准备开枪。”

 


“后来……”“后来你因为打斗被迫吸入大量海洛因,从而四肢无力产生幻觉,被毒枭夺枪射伤,在此期间你不停用后颈磕柜沿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夺回枪与毒枭争斗,在不得已射伤毒枭后,毒枭被激怒,再次把枪眼对上你,你已力竭,却因精通枪械瞬间拆下弹夹救了自己一命,毒枭觉得你这人儿怎么这么讨厌呢,于是他不敢再耗时间和你纠缠,扭头就跑了。我说的对吗,伟大的诱饵?”

  


 段奕宏在他发间狠狠揉了一把,张译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惊恐样子看向他。


“为什么打算瞒着我?”段奕宏拉着他的领子把人提搂起来,“说话!”


“我……”张译支支吾吾了半天,一直在躲闪,倒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你不相信我。”段奕宏把人拽的越来越近,“或者,你不相信你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对吗?”


 张译的眼神颤抖了。


“你觉得在我心里规则大于你,对吗?”


“难道不是吗?”张译眼睛里薄薄的染了一层泪光,他倔强且脆弱的盯着段奕宏,仿佛得到答案的下一秒就会崩溃。


 段奕宏的胸膛起伏着,“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在张译惊恐的眼神中,段奕宏护着他的头把人推到墙边,气愤的一巴掌拍在墙上,把张译圈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张译,我要你记住,你,张译,在我这里永远大于一切!”他不等张译的反应,不管不顾的低头吻住他干涩的嘴唇。


 张译大脑一片空白,连刚刚的那句话都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吻绵长而热烈,他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下意识抗拒的手在两人身体的缝隙中悄悄垂下。


 他闭上了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谢谢……”段奕宏看着他虚弱的勾了下嘴角,闭着的眼睫轻轻颤抖,他心疼的将他脸上的泪花抹净。


“说什么谢……诶!”段奕宏一把拉过来人,抱进怀里,张译无意识的昏了过去,“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吗,瘦的跟小鸡仔儿似的……”


 

 段奕宏跟局长请了长假,给他们俩的,一个理由是身体虚弱不适宜做任何工作,一个理由是自家妻子病了他要回乡陪护。


 张译的病假局长口头就痛快的批准了,段奕宏的被局长调侃了一番,什么第一次知道你有媳妇儿,藏的够深啊,也给他批准了。


“但是你俩得随叫随到啊,还有张译的调令,因身体原因暂时后延吧。”


“好!谢谢局长!”



 于是张译在段奕宏的房间里醒来。


“老段?”他喊了一声,听见段奕宏蹦跶着跑过来,然后嗖的钻进自己盖着的被窝里,从里面轻柔地搂住他的腰,探出头来。


“怎么了老婆~?”他叫的甜蜜,用头蹭了蹭张译的小腰,张译整个人僵在那儿,耳根刷的红了。


  不,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


  他凭着小队第二的瞬发力把人从床上踢了下去。


“你有病!”张译裹紧被子向后躲了躲。


 段奕宏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故作委屈的瞅着张译,“我可是跟领导请的陪护妻子的事假。”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我说了你大于一切,让你做我妻子又如何?”


“你,你你无耻!这能一样吗!”


“嘿嘿,反正接下来的时间就让缉毒一队最专业的段奕宏队长,来为可怜的患者张译治疗吧~”他说着,又要扑上来。


“明明专业课成绩在小队倒数。”张译小声补刀。


“实战第一就够了,老婆。”段奕宏把他整个人搂住,温柔的用胡茬蹭张译的脸,“以后在我家放开了吃,你说你这小身板每次缉毒行动我都怕你被毒枭一脚踩死。”


“你你你你你走开!——啊!”张译推着推着自己差点从床的另一边掉落,还好被段奕宏拉住才没有摔的很惨。


“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玩的。”段奕宏想起以前总冷着脸一出声就没好话的张译,和现在慌慌张张的张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段奕宏在的戒毒治疗还算顺利地开始,张译这一周都开朗且积极的与毒瘾抗争,这对他的精神疗养有很大帮助。


 他也渐渐习惯了只有彼此的生活,当然还是习惯不了段奕宏调戏一般的叫他“老婆”。


 午后的一米阳光洒落,照得小屋内一片明亮。今天两人在阳台上畅谈,一个神采飞扬,一个热情的捧场,用两根交叉着的吸管喝着同一杯冰饮。


 张译在午睡时被段奕宏神不知鬼不觉地抱进怀里,刚开始还吓得像猫一样跳脚,后来发生太多次,张译就无语的习惯了段奕宏的无赖行为。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两人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仿佛见血的搏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惜……

 好景不长。



 一次毒瘾发作后张译在段奕宏脸上看见了一道藏不住的青紫,心里天真的保护壳倏地在眼前破碎,满地都是他的碎片。


 巨大的情感变化让他在没有间隔的情况下又发作了一次,这一次段奕宏就快要按不住他,张译在伤害自己,他哭着,用手砸向自己混沌的脑袋,像最初一样无助的选择了最笨的方法,他挣不过段奕宏的力量,却没有在精神上积极的反抗,反而借助毒瘾的失控将他自己侵蚀。他从绝路上一跃而下,失控的沉沦着跌进谷底。



“张译……”



“张译……”

 


 张译抗拒着这个声音,不想醒来。

 那道青紫把黑暗之上覆盖的美好和阳光通通撕碎,让张译不得不残忍的保持清醒。

 


 这是犯毒瘾的最基本的症状,他怎么会忘呢。

 段奕宏真的不用对他这么好……


 

 醒来后张译二话不说开始在段奕宏屋子里翻找东西,段奕宏沉默地看着他,对他的举动心知肚明。


“张译,你别找了。”


“嗯?”张译回了他一声,手上还在继续。


“你别找了,你别找了!”段奕宏在崩溃的边缘。


“……”张译没应答,脸上出现失措的急躁,眼泪直愣愣的砸在柜沿上,段奕宏看着他无助的背影,一口气憋在胸膛里。



“你给我过来!”段奕宏把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拽着他手腕的力气大的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他把人甩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他捏着张译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张译,你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老段,你把我关起来好不好。”张译眼睛通红,整个人脆弱的只剩下脾气,“我求你了,把我绑在哪,然后你出去锁上门,别管我。”


“我怎么忍心呢。”段奕宏松开他,坐在了一边,张译看着他的背影,彼此都心知肚明。

 


 良久,段奕宏吸了口气,从兜里拿出手铐。


 张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向他递出了双手。


“你能积极配合治疗吗?”段奕宏心疼的看着他一副把自己当成怪物的样子。


“只要能不伤害到你,怎么治疗我都配合。”保护壳没了,竭诚的血肉在空气中张合,脆弱的心脏和泪腺让他疲惫,张译需要一个新的支点。

 


“喀嚓”手铐在张译双腕上拷紧,张译抻了抻胳膊,试验了一下手铐的作用,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谢。”他朝段奕宏笑了一下。


 段奕宏鼻子一酸,猛地把人搂进怀里,狠狠的揉着他的头发,“不许跟我说谢谢。”


 他在张译看不见的地方把眼角流出的热泪抹掉。


 往后几天张译开始更认真积极的对抗毒瘾,有时候已经能做到在犯毒瘾的时候保持意识上的清醒。


 段奕宏给房间里所有尖角都裹上了一层柔软的护垫,甚至买了带有绒毛的恒温地毯,让整个房间像一个温暖的棉花糖。


 他尽力了。


 张译的病让他每天提心吊胆,自己都快变得神经兮兮,不停的注意房间里的声响。


 但他知道张译不会让他失望。



 “疼不疼。”段奕宏为他解下手铐,看见他手腕上被磨出的一道道红痕。


 “不疼。”张译从容的笑着,那笑容里好像有天真的碎片,“比中枪差远了。”


 “不许瞎比喻。”段奕宏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警告似的瞪了他一下,然后低头给他的手腕上药。


 “看来我得给手铐也加一层护垫。”段奕宏微微嘟着嘴,一副小孩子生气的样子。


“适当的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张译在他耳边平静的说,还不忘损他一句,“这么简单的专业知识段队不会不知道吧?”


“哼,不想知道。”段奕宏把手铐撇在地下,泄愤似的踩了两脚,惹得张译一声轻笑。


 他不让他包纱布,段奕宏咬咬牙从了。



 又是一周,张译的病有转好的迹象,手腕上的新伤越来越少,发作的次数从每天三四次降到了每天一次,两天一次,因为精神上的愉悦,他连那些奇怪的画面都没再梦见过。

 他真切的,清醒的感受到了阳光。

 

 段奕宏按时给他上药,和他拌嘴。

 夜晚把人搂在怀里紧紧抱着。


 每天如此。


 一个月后,张译把手铐摘了,段奕宏终于能给他斑驳的小细腕子包上纱布。


“我老婆真没让我失望~”段奕宏在他削水果的时候从后面搂住他,从他手里夺过刀子,“我来。”


“你不许叫我那个!”张译想从他怀里钻出去,却被人拦了个正着。


“叫你什么啊?”段奕宏在他耳旁坏坏的笑,张译耳根蹭就红了,支支吾吾的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段奕宏觉得他可爱,得寸进尺的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啊啊啊——!”张译转头就要咬段奕宏的胳膊,还好段奕宏反应迅速一把揪住他的鼻子,把手里没削完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好好吃啊,小张张。”

“你恶不恶心!”

“那小译译?”


 张译差点把手里的苹果砸过去,段奕宏委屈巴巴的解释,“总得对老婆有特别的称呼吧,我才不要叫他们都叫的!”


 张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鼓着嘴嘟嘟囔囔了一个字,“……欣…”


“啊?”段奕宏贴了过来。


“欣欣。”张译在他耳边轻轻说。


 段奕宏没想到张译的小名起的这么温柔,“很特别,我喜欢。”


“哼。”张译嫌弃的走了。



 没有手铐的第一天,张译用意识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他第一次感受那种疼痛,从骨缝里钻出来,像一根根小刺,直插入神经,然后蔓延各处,染的全身都是痛苦。


 精神上不准他失控,张译试着往积极的事情上想,这就好像,就好像针灸,对,放松……

 


 吃饭时段奕宏发现张译的脸色不对。


“第二阶段了?”段奕宏没想到第二阶段会来的这么快,“我认识的那些患者最起码要半年,更长的可能一年才能进入第二阶段,欣欣,你太厉害了。” 


“这是…最后阶段。”张译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第二阶段的痛苦是持续性的,他见过戒毒所的患者被这痛苦折磨的神智不清,破口大骂,甚至最后选择了自杀。


 张译抬眼看着为他高兴的段奕宏,轻笑着,整个人却黯淡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欣欣,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段奕宏今天好像莫名的十分有兴致,忘了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的张译。


“好啊。”张译朝他笑了一下,“开车逛逛吧,我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好,”段奕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去拿钥匙。”


 段奕宏走后,张译脱力倒在桌子上,冷汗染湿了发尖,让他稍微庆幸的是段奕宏还没有发现第二阶段有这么疼,或许自己面色上还不错。


“你还好吗?你在抖啊。”段奕宏背着他,不安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这是太久没晒太阳了,就等着出来走走呢。”张译在他耳边轻轻回答,段奕宏闻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车速很慢,蓬顶的窗户打开着,仿佛这样太阳就能更加照顾车里的人。


 段奕宏的棕色羊毛夹克正裹在张译身上,张译看着窗外,陌生的建筑矗立却并不让他感到害怕,他观察着,把每个商铺的位置记在心里。


 段奕宏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开,那个方向能让张译一直被太阳照到。


 张译转过头去看向他,夹克上盈满了暖洋洋的味道。


 他一直这么看着他,恍如隔世。



“欣欣,我很帅吗?”段奕宏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气氛的沉醉,在他的余光中张译低眉弯了嘴角,故作高深的偷笑着,再抬眼时笑意稀疏落在眼尾。


“你总是在我想认真感谢你的时候变得讨厌。”


“是吗?”段奕宏爽朗地笑着,在右拐的同时故意往张译身上靠,“哦,那我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


 “……俗气。”张译没躲开,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们到了。”段奕宏满意的停稳车,侧头期待地观察张译的反应。


  这么开居然还能有目的地。张译震惊的看着面前称不上是公园但绝对是绿意盎然的小秘境。


  他的疼痛感因满目生机而消减了许多。


  段奕宏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拉开了右侧车门,“到啦!”他兴致高涨,带着小孩子般幼稚的声调朝张译挥手,又细致的帮他解开安全带。


  起身时,张译把裹在身上的衣服递给他。


 “外面冷,别着凉了。”


“嗯。”段奕宏接过衣服,三两下套在身上。


“这儿没人,我抱你进去。”“不行!”


“哎呀又不是没抱过。”段奕宏一手搂后背一手捞腿强硬的给他从车里抱出来了,然后得意的一脚蹬上了门。


“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你怎么还这么瘦。”段奕宏把人放在怀里轻轻地悠了两下。


“哼。”张译一只手挡住脸,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张译被人放下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背了起来。


“……现在能理我了吧,”段奕宏委屈巴巴的认输,连声音也软了下来,“欣欣~”


 四周被绿叶建起了城墙,刚走了几步,他们已看不见车水马龙,身边洒满了金色的光。栖风洗去两人一身的烟火气,静谧的被绿意收藏。


 或许是多年破案养成的习惯,张译喜欢这种隐秘而自由的感觉,也或许在这个时候,张译才觉得他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老段……”张译喊了他一声,却没有下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这次倒是涨了点记性哦~”段奕宏得意的颠了他一下,“你看!”


 张译轻哼一声,费力的睁开眼。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要扫兴了……但他还想再撑一会儿。

 他问,“什么?”


 过了一会儿,段奕宏才答到,“……没什么。”


 段奕宏带着一股张译想不明白的失落感,擦掉他脸上的薄汗,“你累了。”


 张译垂下了眼眸,“我是不是……扫兴了?”


“怎么会。”段奕宏轻轻颠了他一下,“我们回家。”

 

 张译只剩薄薄的一层意识感知外界,痛苦使他浑身紧绷,搂紧了仅有的依靠。

  


 下雨了。


 他听着窗外淅淅沥沥,寒意从心底向外渗透。沉闷,压抑,滞涩,放过自己又谈何容易。他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那到心里的坎,外表无常,可谁说笑着的月牙里装着的不是悲伤酿成的酒呢,连浓厚的醇香都胀在心里,沉默的理由。


 那条路上的商铺已被记清,他想的远,想的深,本应是出类拔萃的缉毒官,却独缺少一种感性的冲劲,使他成了军师副队。并非缺乏努力和勇敢,这种冲劲是一种不顾后果的血性,是霸道的强硬的忘记礼节的做法,是汹涌的气势。而他拥有的是一种近乎压抑的清醒和谨慎,他说出口的总是冰山一角,海面下的阴影放在心里,朦雾时只剩下天真的装甲。

 


 第二阶段开始的第二十天,张译醒着。


 他说,“快了。”


 仿佛是夕阳未尽的余晖。



 段奕宏把饭做的香喷喷,照顾着抱住枕头不撒手的倔强小孩。他只比张译大四岁。行动时张副队沉稳老练一句废话没有,自己到像个刚入职场的毛头小子,被这位“前辈”带着,向正确方向举刃冲锋。未想生活中这位“前辈”直接退化成了爱干净的小孩,一点儿烟火气不沾,等待他的投喂。


 戒毒的日子被混淆成了几天,对张译来说,只有“今天”“明天”这样的字眼才有意义:

 今天身体不适,明天会好一点吧。

 今天捱过了,明天也许就不痛了。

 今天总算好些了,明天能彻底戒掉吗。

 今天吵嘴了,明天还想吵。

 ……

 


 当张译清醒时感到神清气爽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第二阶段的第四十一天,张译从背后紧紧拥住了正在做早餐的段奕宏。


“叮咣—”是刀掉在案板上的声音。


 身前人激动的颤抖,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维持着动作,段奕宏感觉肩窝处浸染了身后人的眼泪。


 “老段。”身后人松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段奕宏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泪珠顺势在空中晶莹了一瞬,张译朝他笑了,笑的开朗,笑的明艳。


 段奕宏鼻子一酸,将将忍住。他小声的,胆战心惊的问了一句,“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张译摇着头,准备深吸一口气,却突然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打断,“呃,疼!”


  段奕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听到面前人惊起一声快死过去的叫喊,被拉进了现实,他笑了,那笑的含义还没被张译分析出来,段奕宏就猛地把人按进怀里,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将控制不住的热泪抹在手背上。


 “我谢天公八辈祖宗!”


 “那我谢…谢老段八辈祖宗!”


“……欣欣我总觉得你在骂我!”


 “没有哦~”

 


 

 段奕宏牵着张译回到警局找局长报道。


 局长一看这俩,胡子一撇,“干什么呢!段奕宏你把手给我松开,不许开这种玩笑破坏风气!”


“局长,这我媳妇儿。”段奕宏炫耀似的把拉着张译的手举起来晃了晃,痞里痞气的向局长介绍。


“!”局长的处变不惊僵在脸上,他震颤的看向张译。


 张译学着段奕宏的样子举起两人交握着的手。

“嗯。”他说。


 

 接着,他在段奕宏手背上虔诚的落下一吻。

 



 这是他的声音。




— TBC.

注:勿上升真人,一切团孟衍生激情产物都因某龙那句破次元壁的“传令官!”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ヾ(❀╹◡╹)ノ~

评论(29)

热度(966)

  1. 共5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